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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玉華
仲夏的夜晚，皓月當空，星光點點，我和媽媽還有我8歲的小女兒恬恬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漫步。皎潔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到路旁的梔子樹上，把一片片葉子洗得亮如翡翠，而那些潔白的梔子花在這碧綠之中便顯得更純白而耀眼了。
恬恬指著綠葉中的白花問道：“這個花好漂亮啊，還有點淡淡的花香呢，這是什么花呀？”
外婆回答她：“這是梔子花。很多人喜歡它，因為它花葉四季常綠，花朵潔白芳香。它也象征著高雅芬芳、廉潔清正?！?/span>
“廉潔清正？梔子花有什么故事嗎？”恬恬不解地問。
外婆凝望著梔子花，陷入了沉思，過了一會兒，給我們講述了這樣一段故事……
那是1965年的夏天，我15歲?？h郵電宿舍大院里的那棵梔子花開了，厚重的碧綠上點綴著雪白的芳華，清純而優雅。我常常為它著迷，覺得它美麗而不妖嬈。但其實讓我覺得著迷的，不僅僅是梔子花，還有梔子樹下停放著的那輛28寸鳳凰牌自行車，那是我父親的。
我一直很想去騎一騎，穿上我的白襯衣，扎好辮子，騎上它飛馳在馬路上，那一定很神氣。
那天父親正在房間休息，我想趁他睡著了，悄悄地騎一下。于是我偷偷拿了鑰匙，小心地打開車鎖，顫抖地把車推出來，心里分不出是害怕還是興奮。我試著雙手扶著車把，然后左腳踩著一個車腳踏，右腳卻怎么也騎不上去。這才不到幾秒，咣啷啷一聲，我徹底翻車了！巨大的響聲嚇得我顧不上腳上擦破皮的疼痛，想著趕緊把車扶起來，但還沒來得及扶好車，父親已經從屋里沖出來站到我的面前，一聲呵斥“你在做什么！”嚇得我又差點把車弄倒。
父親嚴厲地批評我不能用這輛自行車，說這是單位配給他工作用的，只能辦公時使用，不能私用公車。他罰我站在墻根下，我低著頭不敢看他，心里覺得委屈極了。
媽媽下班回家，看到我這樣站著，于是問了我原委。她耐心地聽我說完，把我拉回家里，一邊幫我補褲子一邊跟我說：“自行車是單位配給爸爸工作用的，他是黨員干部，要做好表率，絕不能把公家的東西拿來私用，你要理解爸爸?！?/span>
父親后來擔任過很多部門的領導，但從沒有給家人、親朋好友謀過什么“福利”。那時，因為父母工作忙，我們常常不能和父母一起吃飯，我那時最盼望的事情莫過于節假日里能一家人一起吃個團圓飯了。盡管那時的我們就是咸菜、青菜就著米飯，偶爾在過節的時候能見著那么一點肉末星子，但我卻覺得我很富有。因為我們的父母如同挺立風雨中的梔子樹，用一樹的芬芳滋養我們成長，讓我們內心充盈，心懷坦蕩又努力上進。
后來我們搬離了郵電宿舍大院，但那株梔子花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里。每每清風徐來，我便想起它的清新潔白、淡雅芬芳。在父親的影響下，我們每個人都是坦坦蕩蕩做事，清清白白做人，守著我們自己的那份踏實與相親相愛的幸福。
聽外婆講完故事，恬恬的眼里已經飽含淚水，她說：“外婆，我想太公了。他已經離開我們一年多了，我再也見不到他了。”
聽到這句，外婆的眼眶也濕潤了，她摟著恬恬說：“外婆也想他呀，但我覺得我們可以把他放在心里。做他希望我們做的事情，成為他希望我們成為的人。這樣我們就會感覺他永遠和我們在一起。”
（作者系廣西大學海洋學院黨委專職組織員）
